我之所以迷上了糖画,是认识了糖人张,他每天都会在巷口的井台边摆摊,在阳光下像写毛笔字一样悬着腕,倾斜着铜勺画着糖画,他那洁净的大理石板,就像一个万花筒,一会儿一头牛,一会儿一条龙;一会儿麻姑献桃,一会儿断桥相会。我觉得他是世界上本事**的人,地上能跑个啥,他就能画个啥,他肯定能画世界上所有的东西。我开始逃学,像蜜蜂缠花一样,整天跟着他。
糖人张也愿意收我这个徒弟,让我先学熬糖。于是我坐在他身旁,按照他的吩咐把蔗糖倒入铜炉,用铜勺在文火上慢慢搅匀,不大功夫,糖化变成了酱色有了粘性。他开始教我作画,他问:你喜欢啥?我说:羊,我属羊。于是他倾斜着铜勺,瞬间一只山羊便平铺在石板上。顿时,我心花怒放。
他又问:还想要甚?马。赵子龙的马。于是,我左手有了羊,右手有了马。他说:你想画吗?我绽放着笑容,重重地点头。我接过铜勺,可是铜勺就是不听话,小小铜勺好重好重,我画的羊马没绕几下就乱了,像一堆杂乱的毛线。他咯咯地笑着:小子,行行容易行行难,这碗饭不好吃呀。